午后,我坐在书房看书。累了,斜倚窗前,手捧一杯冰镇花茶向外张望。
鸟儿在树下谈天,蜻蜓贴着浓荫低飞,知了亮开嗓子唱个不停。
游乐场四周环绕着高高低低的绿化带,有草坪,有绿色长廊。长廊深处,圆形的石桌,两位老头儿楚河汉界杀得正欢。
丁零,丁零,是常来小区收废纸盒的老爷爷!一辆破旧三轮车,几个大蛇皮袋,是他的全部家当。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,黑色的长裤上沾满了灰尘,他用绕在手腕处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,抬头间看见我请他上楼收纸盒,嘴角间立马挂满了笑意。
近期,家里添置了几件家具,楼顶菜地又搭了瓜棚,拆下的包装纸盒全部堆放在楼梯转身台处。
上得楼来,老爷爷熟练地将这些纸板踩实压紧,用绳子捆在一起,毫不凌乱。他拿起了秤,我说,不用称,送给您,帮忙清理还得感谢您呢!
他干裂的嘴唇上扬着,眼睛眯成一条线。一条又一条皱纹,像深深的沟壑,刻在了脸上,悄悄地诉说着岁月沧桑。闲聊中得知,老爷爷七十五岁,住近郊,一辈子一个人,早年间曾过继一个侄儿,他说侄儿一家也不容易,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,一直单过。现在就想趁身体好好的,挣点辛苦钱,养活自己,也为亲朋减轻一些负担。说到这,他接过我递给他的水杯咕咚咕咚喝着,说天太热,执意让我回屋内。
丁零的声音又在楼下响起。我打开门,只见楼梯口被打扫得干干净净,几张皱巴巴的十元小钞,用杯子压放在门口鞋柜上。
我转身快步回到窗前,邻家温馨的一幕抢先跳入眼帘:阳台上,老婆婆抱着一个小婴儿,哼着小曲,哄他睡觉。水池边,年轻的女子在洗衣物。墙角边几朵碗荷开得正艳,高处一枝吊兰洒下一地翠绿。
抬眼,老爷爷那乐观坚强的背影,连同他那辆三轮车已缓缓消失在路的尽头……